【饼拾】少爷(完)兰因

被甩到墙上的时候,一颗本可能用来固定板床的钉子刺进李饼的后背;狱吏们看他还剩一口气后,便直接关上刑房门走开。

从墙缝中透过的月光照亮黑暗牢房中浑浊的血,混杂着脑脊液在身上流淌,与地牢中的黑融为一色。

李饼听到自己笑声的时候,狱吏已经开始不断击打金属栏,隔着火光骂他闭嘴。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发笑,但他笑了。笑起来很痛,脚趾、膝盖、额头统统剧痛难忍。他笑得越大声、越痛快,敲击栅栏的声音越响、越狠,直到最后有个人进来对他拳打脚踢。

自变成妖猫以来,他第一次感到作为人的心情,他感到心安理得。自自己作为人的生活定格在六岁以来,他作为一只妖怪,终于护住了某样东西,某样自己丢失已久的东西。那么长的时间,那个人和自己一起受着明明不该受的罪,而他本来应该拥有的,李饼却一天都没能给予。

他想到那天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训诫,那日他跪在父母面前请罪,父亲已经年迈,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地指他大骂:“你兄长因你而去,李府正值用人之际,你为了个侍从甘心当闲散王爷!现在高兴了?!”即使在室内阳光也很烈,他站在祖先灵牌投下的阴影里;双脚浸在爹娘的责难中。李饼没有告诉爹,自己从来没有感到高兴,从来没有过,但他现在感觉到了———这块心病已愈。

陈拾,这辈子估计再也见不到了。

李饼摸摸自己的右手,仿佛还能摸到陈拾覆上手掌时的余温,猫爪四个爪子指节全部被齐根截断,已经伤及筋骨,左手的伤势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药倒是每天都送来,老妖婆不知打的什么算盘。

甩甩脑袋,李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陈拾的事情,两手一撑翻到地上,和衣而睡。

在睡梦中,他恍惚间听到嗡嗡的嘈杂背景声,周围热热的,其中夹杂着水声和狱吏的叫喊,脑袋里面的液体流淌,传来记忆中熟悉的呼唤声:

少爷?!……少爷!!

虽然自从李饼变成这副怪样子之后,再也没有信仰过神佛,但此时他手臂微微抬起,摸着陈拾略感粗糙的脸颊,心里却真实希望,自己眼前的一幕是幻觉。

他的小书吏,此刻正焦急地蹲在他身前,查看他的伤势。

一瞬间天旋地转,被搀扶着跌跌撞撞打开门,李饼看到打过他的那个狱吏趴在地上,已经昏厥,旁边灯油洒落,火势顺着油,已经蔓延到第二个牢房,犯人们发狂似的呼喊走水了,走廊里却空无一人。

少爷放心,另外一个狱吏已经跑出去喊人了,陈拾瞧见李饼神情担忧,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。哥他们现在在宫里,咱们趁现在快逃出城。

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无人看守的城门飞奔而去,挨到天街时,火焰攀附着宫墙从空中升起,李饼看到宫门口的铜匦吐出白灰色的烟,听到墙内有宫女在叫喊哭泣,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从洛阳城的富宅传出,街上却空荡荡的,为墙内一个个世界连接着桥梁。

 

一晃眼,在洛阳城郊已经住了半月有余。

女皇遇刺,朝廷中更是各方势力暗潮涌动,黑罗刹在洛阳协助旧臣维持局面,百忙之中探望过一次两人的住处,得知自家弟弟和李饼的情况后,脸黑着和大狸子到后院讨教了一番,结果不得而知,黑罗刹虽然之后看李饼还是眼神阴阴的,态度却好了不少。

李饼身上的上已好了大半,只是双手筋脉已断,再不能用力抓握东西了。陈拾当初听郎中说完,还偷偷在做饭时掉了几滴眼泪,李饼发现后,一开始只是静静抱着他,用自己残缺的右手慢吞吞地为陈拾抹泪,后来,陈拾得到安慰变成了猫咪粗糙的舌。

有一天,少爷抱着他的时候,陈拾又感到和那日和少爷初遇、雨后下午一样的奇妙感觉。亲人冷眼,父子为仇,一代代帝王仍会相继登场,但对二人而言,前方黑夜已不再难熬,手心的温暖总会告诉他们,无论失去了多少宝贵的东西,那份感情确保生活继续下去,并告诉他们生活总会好起来的。

所以,每当陈拾的手覆上李饼的猫爪,李饼总是轻轻回握。

不经意间撇头,在陈拾额角,烙上一吻。


完结撒花!(ps:黑罗刹终于发现自己弟弟这棵猫薄荷被猫拱了)

考完试滚来更新,写完读一读前面的发现自己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。。。

文笔还需磨练,谢谢大家不嫌弃我(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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